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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若翻脸美国是否出兵?普京回应语惊四座!
中日一旦摊牌开战谁会站在中国一边?谁又会支持日本?近日,普京说了一句话,让躁动不安的日本举国都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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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战歌多嘹亮

第35章:加急信件,邀他赴汉做“官”

襄阳城西的街市,一阵急促的锣鼓声,猛地撕开了沉闷!“哐哐哐——咚!咚!咚!” 鼓点敲在人心上,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召唤。行人纷纷驻足,惊疑不定地循声望去。

街角一块不大的空地上,几块不知从何处卸下的旧门板、几条缺腿的长条凳,潦草地搭起了一个木台子。

台上,一个身影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是一位老者,须发如枯草般花白凌乱。他身上那件破旧的棉袍,早已辨不出底色,肘部、肩头绽露出肮脏发黑的棉絮,腰间胡乱勒着一根粗糙的麻绳,勉强维系着衣不蔽体的尊严。一顶油腻得发亮、仿佛从未洗过的无檐毡帽,歪斜地扣在他头上。他脸上沟壑纵横,每一道褶皱里都刻满了流离失所的悲苦和一种被生活逼到绝境的疯狂。此刻,他高高扬起手中的**,在空中甩出“啪啪”两声尖锐而空洞的爆响。他扯着嘶哑的喉咙,声音破碎而苍凉:“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老儿带着闺女……卖命讨口饭吃啊!”

在他脚边,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做着令人揪心的下腰动作。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上褪色发白的碎花短袄,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腰间系着一条同样褪了色、却仍顽强地显露出一抹暗红的绸带,像一道凝固的血痕,在风中无力地飘曳。她清秀的脸庞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每一次身体的弯折都伴随着难以抑制的细密颤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是救亡演剧二队!在这襄阳城的街角,他们正上演着那部早已刺痛了半个中国、名为《放下你的鞭子》的街头活剧。台上那被生活折磨得形销骨立、几近癫狂的“老父亲”,正是戏剧家洪深!而那个在鞭影下苦苦挣扎的“女儿香姐”,正是他的妻子——常青贞。他们不是在演戏,他们是在用血肉之躯,向这襄阳城的同胞,泣血控诉着东北沦陷后,千千万万流亡关内、在屈辱和饥饿中辗转求生的同胞的悲惨遭遇!

剧情在悲愤中推进。香姐为了博取微薄的打赏,强忍恐惧,试图完成一个高难度的踢腿动作。就在她身体绷直,腿向上扬起的瞬间——

“啪——!!!”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狠戾、更刺穿耳膜的脆响,如同毒蛇噬咬,骤然炸裂在冰冷的空气里!

那饱含着“老父亲”洪深心中积郁的所有国仇家恨、流离悲苦的**,竟在常青贞动作的顶点,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狠狠抽在了她扬起的手背上!

“呃啊——!” 一声短促而压抑的痛呼,硬生生被常青贞咬碎在唇齿间。她浑身猛地一震,剧烈的疼痛如电流般瞬间窜遍四肢百骸!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在她沾满尘土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泥泞的沟壑。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凭着演员钢铁般的意志和对角色的信念,那因剧痛而本能蜷缩的身体,竟在千分之一秒内强行绷直,维持着那个高踢腿的姿势!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泪水,滚烫地流下。手背上,一道鲜红血痕迅速浮现,皮肉渗出血珠,在灰白的手背上触目惊心。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观众的心,都被那只瞬间皮开肉绽的手背狠狠攥住!

“放下你的鞭子!!!”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只见人群前排,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学生装、实为队员扮演的“青年观众”,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分开身前的人群,一个箭步便跃上木台!他一把死死抓住“老汉”再次扬起的**手腕,愤怒地质问:“她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你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老汉仿佛被这声质问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颓然跌坐在冰冷的木板上。浑浊的老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香姐强忍着手背钻心的剧痛,扑倒在“父亲”身边,声泪俱下地控诉起来:日寇的铁蹄如何踏碎家乡的黑土,如何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何毁了他们世代居住的家园,逼得他们背井离乡,父女二人如何像丧家之犬般流落关内,受尽白眼欺凌,最终不得不在这街头,用血肉之躯博取一**命的饭食……她的声音嘶哑而悲怆,字字泣血,声声含泪,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每一个襄阳城父老乡亲的心坎上!

“打回东北去!!!”

“打倒日本**!!”

“把万恶的鬼子赶出中国去!!!”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浪,直冲阴霾的天空!不知是谁带的头,铜板、角洋、带着体温的铜元、甚至包着小石子的皱巴巴纸钞……如同愤怒的冰雹,叮叮当当地砸向那小小的舞台!

幕布仓促落下,勉强隔绝了外面依旧沸腾如岩浆的怒吼声浪。

刚才观众抛掷上来的钱币,竟在简陋的台板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一个临时找来的、能装百斤谷子的大竹筐被队员们吃力地抬上来,一捧捧、一把把,带着民众体温、汗渍的钱币被扫入筐中。

洪深蹲在筐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点……仔细清点好……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立刻!送到离这里最近的伤兵医院去!让前线的兄弟们……早点治好伤……重返战场,多杀鬼子!多杀鬼子!” “多杀鬼子”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重复了一遍。

“呀!青贞姐!你的手!” 队员颜一烟一声惊呼。她眼尖地指着常青贞紧握成拳的右手。众人这才看清,那只原本白皙纤细的手,食指手背上赫然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鲜红的血珠正不断地从伤口深处渗出来。

有队员慌忙找来一小瓶珍贵的红药水和干净的布条。当冰凉的药水触碰到绽开的皮肉时,那钻心蚀骨的刺痛让常青贞浑身一颤。她带着七分委屈三分嗔怪,狠狠地瞪向自己的丈夫洪深:“戏里打女儿……你倒是真下得去手啊!一点……一点都不含糊!”

洪深连忙凑上前,脸上堆起讪讪的笑容,竟拖长了腔调,用上了他烂熟于心的京剧韵白来赔罪:“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啊!千错万错,都是老汉……呃,不不不,都是为夫的错!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他夸张地弯下腰,动作带着舞台上的程式化,滑稽又诚恳,“可这……这抗战的戏……它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字!情不真,意不切,如何能……打动人心?如何能……唤醒这襄阳城的父老乡亲?这鞭子……它得响,它得……疼啊!” 他这半真半假、带着表演腔调的请罪,引得围观的队员们忍俊不禁。

常青贞看着他这副煞有介事、又透着无比心疼的模样,再听着他那套“艺术真实论”,绷紧的脸终于也绷不住了,一丝无奈又带着点甜蜜的笑意从嘴角漾开。她没好气地,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捶了一下丈夫结实的肩膀,嗔道:“就你歪理多!”

这时,队员颜一烟举着一封信,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和兴奋:“洪老师!洪老师!武汉的信!加急送来的!”

常青贞离得近,顺手接过那封薄薄的信。信封是那种战时常见的粗糙黄纸,但上面的字迹却力透纸背,带着一股子熟悉的、近乎飞扬跋扈的劲道。她只扫了一眼,眉头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蹙,声音沉静地确认道:“是田老大的亲笔。”

“田老大?!”颜一烟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对这位剧运旗手充满了崇拜与好奇,敏捷地从刚拆开信封的洪深手里“夺”过信纸。“让我看看!”她挺直腰板,努力模仿着田汉那特有的、带着诗人激情的语调,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洪深兄台鉴:

烽火连天,山河破碎!国事蜩螗,危如累卵!前线将士浴血搏命,每一寸焦土皆染英魂;后方民众颠沛流离,心悬故土,焦灼如焚!值此存亡绝续之秋,举国上下,亟需不畏艰险、怀抱赤诚之文艺工作者,以笔为戈,以歌为矛,以舞台为号角!将救亡图存之精神食粮,源源输送至前方后方,振颓靡之军心,聚破碎之民气!此乃吾辈文艺战士夙夜以求、舍身报国之良机也!弟于武昌昙华林主持剧运,百端待举,千头万绪,实感独木难支。渴盼兄台速速移驾武汉,共担组织领导之重任,戮力同心,襄此抗战救亡之盛举!切切此盼,伫候佳音! 弟 汉 手启”

念完最后那力透纸背的签名,颜一烟仿佛完成了一场精彩的演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她把信纸塞回洪深手里,调皮地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调侃道:“洪老师——您听听!田先生这哪是写信啊,这分明是请您去武汉做官啦!还是‘组织领导之重任’的大官儿呢!”

洪深接过那封承载着挚友殷切期望的信,脸上却没有颜一烟预想中的欣然或激动。那熟悉的疏离感再次浮现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一烟,你跟了我这些日子,还不了解我吗?” 他顿了顿,仿佛在整理思绪,“我洪深,天生就不是那块做官的料。‘官’是什么?替别人做事,看别人脸色,循别人规矩。读书求学,钻研戏剧,那才是为自己活,为心中的艺术活。”

他微微眯起眼,似乎穿越时空,看到了更年轻的自己:“当年从清华园毕业,多少亲朋故旧劝我入仕途,说那是光宗耀祖的阳关道。可我呢?宁可漂洋过海,远赴重洋,去啃那艰涩的戏剧理论,去学那在很多人看来不过是‘戏子’的行当。为什么?就是为了避开那官场的羁绊,那令人窒息的条条框框!”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追忆的感慨,“后来学成归国,情形依旧。劝我入仕的声音从未断绝,可我依旧选了这粉墨春秋,这方寸舞台。这‘官’字,” 他轻轻抖了抖手中的信纸,“与我洪深,从来就没什么缘分。”

常青贞一直安静地听着丈夫的剖白,目光温柔地落在他的脸上。她太了解他了,了解他对艺术的纯粹热爱,了解他对官场本能的疏离与警惕。她走上前,没有言语,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温柔地为丈夫整理了一下在刚才《放下你的鞭子》那场激烈表演中被扯得有些歪斜、沾染了尘土的衣领。

“洪深,” 她的声音如同春水,“田先生这封急信,字字句句都透着焦灼。武汉那边,想必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急需我们回去支撑。我们带着二队,从武汉出来,在这鄂北的乡野村镇间巡演,算起来,风里来雨里去,已经整整三个多月了。大家都很辛苦。是该回去看看了,听听上头的整体部署,补充些给养,也让队员们……好好休整一下筋骨了。”

“好。” 这个字,洪深吐得很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沉稳。他环视众人:“收拾行装,轻装简从。明日一早,启程——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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